
“米莱赢麻了”刷屏那天,我朋友圈有人晒牛排,配文:阿根廷牛都笑开花。我回他:牛没笑,美元先笑了。
10月26日开票,自由前进运动党拿下四成票,一口气塞进13个参议员、48个众议员,议席从边角料变成硬骨头。媒体齐喊“民意觉醒”,好像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夜长出三千万个哈耶克信徒。我翻了一下央行账本,10月9号美国财政部先塞200亿美元换比索,10月15号特朗普拉着米莱在佛罗里达吃饭,桌上放话:不赢就断粮。选票没落地,美元先落地,塞满阿根廷的ATM机,这比 any 海报都洗脑。
有人说“比索回弹”,我打开行情图,11月头三天跌回去八成,热闹像烟花,一闪就黑。狂欢派对用的是阿根廷老百姓的储蓄当蜡烛,烧完只剩烟味。
再看通胀,网上疯传“143%降到2.7%”,我差点信了。结果一查,2.7%是环比,年同比还是30%起步,4月峰值292%,正正落在米莱任内。物价像爬坡,他一脚油门挂空挡,车往下滑,人还在车里鼓掌:看,速度多快!工薪阶层工资缩水三分之一,超市货架空得比推特热搜还快,贫困率上半年飙到52.9%,下半年靠给娃发补贴才拉回38.1%。发钱那天,总统办公司账上多出一笔“行政开支”,转头媒体就报他妹妹办公室受贿,钱从左边口袋进,右边口袋出,记账科目叫“自由”。
汇率更离谱。去年12月上任,米莱先把比索砍半,官方说“自由浮动”,实际抽屉里锁着管制:出口商强制结汇,个人购汇限额,比索画出一根直线,比心电图都平。4月真放开,汇率像下楼梯,一步一台阶,外资捡便宜,本地企业外债膨胀,央行外储只剩一条遮羞布。美国200亿货币互换到账那天,布市外汇点排队排成小吃街,人人换美元,一边换一边骂“左棍误国”,骂完揣着绿票子去隔壁买打折大豆油。
农业顺差确实好看,牛肉大豆出口多,可顺差填不平财政窟窿,也修不好地铁票价。中国买豆买肉,钱进了出口商口袋,转身就在迈阿密买房,留下港口一仓库空箱子和国内飙高的运费。老百姓餐桌支出占比从三成涨到五成,嘴里啃着牛排,心里算着下月房租,啃完发推特:感谢自由市场,真香。
中期选举前哨战更尴尬。9月布省地方投票,庇隆主义政党领先13%,米莱阵营灰头土脸。10月美元雨一浇,民调瞬间翻盘,票箱还没开,股价先涨停,华尔街基金三天吃进阿国债券,票面利率降200基点,票面笑,百姓哭。美国银行再加200亿融资,合计400亿,2024年美国大选两党才花159亿,合着阿根廷投票成美国副总统初选。政府停摆、公务员停薪,钱袋子却给南美兄弟买选票,佛罗里达退休老头看了都说会玩。
媒体把镜头对准庆祝人群,年轻人染着蓝白国旗色头发,夜里在方尖碑下开电音趴,镜头一扫,跟拍帅哥喊“自由万岁”,第二天他得搭三小时公交去郊区打工,工资换成比索当天就毛掉10%。这不是觉醒,这是被美元灌醉。
再说裁员。政府砍公共部门,省下的薪水转头外包给顾问公司,顾问公司老板就是辞职高官。编制瘦身,钱包没瘦,只是换户头。哈耶克看了都得皱眉:这叫哪门子自发秩序,明明定向投喂。铁路票价先涨四倍,再出补贴券,领券APP外包给总统同学公司,服务器三天两头崩,崩一次多收一次“维护费”,自由市场成了自由薅羊毛。
通胀、汇率、贫困、补贴、美元、选票,一圈下来像玩狼人杀:夜里美元刀人,白天比索背锅,平民连遗言都来不及发。经济报告写满“结构性调整”,老百姓体感只有“钱包结构性漏气”。推特热搜每天换话题,唯一不变的是月底超市排队长度。
有人把阿根廷当新自由主义样板间,我笑出声。样板间家具是租的,房东是美联储,租期到下次大选。真房东收租那天,比索又要脱一层皮。至于牛肉和大豆,卖再多也是原料价,利润留给离岸公司,本地只留下污染和夜班。阿根廷人想靠卖牛换发达,好比靠卖血买别墅,一针下去晕三天,醒来房租照旧。
拉美国家想翻身,门罗主义像天花板,高又硬。美国一咳嗽,阿根廷就发烧,美元一加息,比索就感冒。左派上台砍财政,右派上台砍福利,左右互搏,打的是自家脸,观众是华尔街交易员,他们只盯利差,不盯眼泪。米莱喊“小政府”,结果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半年升8个百分点,利息付得比军费都多,这算哪门子减肥,明明增肥。
故事听到这里,你还觉得“米莱奇迹”是阿根廷人民的选择?美元先伸手,选票才抬手,比索是风筝线,牵线的人在佛罗里达。阿根廷人只是路过广场顺手按了个钮,镜头对准他们,配文“民众支持改革”,其实大家只想赶紧发完自拍去抢打折面包。
我翻开4月那条吹通胀降到3%的爆款,作者IP属地美国,主页挂卖课链接,教你怎么复制“阿根廷经验”。我留言:学费收比索吗?他秒删帖。看,真正相信故事的人,早把钱包换成美元,留下比索给国内写赞歌。米莱在庆功宴上唱歌,唱“我是迷失世界的国王”,歌迷跟着摇手机灯,灯是Made in China,充一次电亮三小时,刚好撑到派对结束,回家路上灯灭,街道依旧没灯,黑得原汁原味。
美元潮退后,裸泳的是谁?牛肉出口数据再漂亮,也挡不住地铁涨价,补贴APP再丝滑,也抵不住工资缩水。选票可以买来,热搜可以租来,只有超市小票不会骗人,它天天更新,数字越打越长,袋子越来越薄。米莱的“胜利”不是阿根廷的翻身仗,是特朗普的海外助选广告,是华尔街的短线狂欢,是中文互联网土殖的颅内烟花,烟花烧完,地上多一层灰,风一吹,灰粘在大家鞋底,谁踩谁心里清楚。
下回再看到“阿根廷奇迹”标题,你先查一下美元互换额度,再瞄一眼比索汇率,然后问问自己:如果奇迹靠别人打钱,那还算不算奇迹?阿根廷的故事翻到最后一页,读者最该记住的,不是米莱多会唱,而是美元多会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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